柯洁挑战电脑不过是“无知者无畏”

新闻背景：3月9日，谷歌阿尔法围棋与李世石的人机大战五番棋首局在首尔四季酒店战罢，人类代表韩国棋手李世石九段执黑不敌阿尔法围棋。被认为是当今最有实力对抗阿尔法围棋的中国等级分第一人柯洁，赛后明确地向阿尔法围棋发出挑战：“赢不了我！”

人们不会因为计算机在四则运算上比自己更快而沮丧，不会因为电子图书馆的容量远大于自己的脑容量而难以释怀，何以却要为了一盘棋的输赢感慨万千?

围棋之所以被视为“人类智慧蛋糕上的草莓”，不仅因为它拥有远超其他脑力项目的变化可能性和计算量，更因为所需要的很多策略，比如“势”、“弃子”等，其中所涉及到的价值判断和取舍，以及在布局中使用的声东击西的虚招，都不完全依赖于计算，特别有“人味”。这是数学运算与海量储存这些彻底工具化的科技无法比拟的。

作为衡量人工智能水平的一个著名判断原则，图灵测试通过的标准，就是看电脑对于人类问题的回答，能否有超过30%的比例让人误认为是人类所答。无论在几个月前击败欧洲冠军，还是昨天击败李世石，以棋盘上对弈的表现，别说30%，即便是高手都已经很难分辨哪一方是人，哪一方是机器。昨天，李世石在开局时故意下出了正常对局中从未出现的着法，但出奇未能制胜，电脑夷然应对。

诚然，“阿尔法围棋”的基础仍然是建立在高速运算与海量储存能力之上，但它被赋予的自我学习能力，足以产生质变。通过学习无数人类高手的棋局，它模仿并优化了价值取舍的过程，突破了计算量的瓶颈；通过不断的“左右互搏”，它每天可以自己和自己下一万盘棋并复盘，食髓知味，日进千里。

中国棋手柯洁昨天说，“阿尔法围棋赢得了李世石，但赢不了我”，年纪轻轻就对李保持8比2超高胜率的他固然有资本叫板电脑，但别忘了，几个月前电脑击败欧洲围棋冠军，李世石看完棋谱时同样认为，电脑的水平距离自己甚远，但现在却赫然发现，电脑已然并驾齐驱，自己甚至还有被超越之虞。

虽然最终五番棋的胜负还待检验，但人工智能已经证明了自己惊人的实力和进步的速度，而且，人们恐怕至今还没有真正了解它的实力。被“阿尔法围棋”以5比0横扫的华裔欧洲冠军樊麾回忆说，其中第三盘电脑本可以吃死他一块棋，但却没有，因为不吃死也能赢，如果主动去吃，逼出对手殊死一搏，反增变数——既然一盘棋能有这样蓄而不发的策略，很难说对不同对手，人工智能不会有不同程度的留力。

更何况，它正以每天一万盘的速度“自我进化” 。某种程度来说，李世石几个月前看到的，和柯洁现在看到的，都不是同一台“阿尔法电脑”。

根据棋谱来判断人工智能的真实能力，已经沦为一种刻舟求剑。

当然，即便李世石亦被横扫，也不代表“人类输给了电脑”，这同样应该被视为人类的胜利。不仅因为人类设计出了“阿尔法围棋”，更因为通过“阿尔法围棋”的实践，人工智能有望在更多涉及模糊判断的领域为人类服务。

至于人工智能在未来会否对人类产生威胁，它更多地缘于科幻小说家制造戏剧冲突的需要，虽然霍金等大科学家提出过同样的疑虑，但人类没必要因噎废食。只要保持对未知的敬畏之心，收敛造物主式的傲慢，应当可以在人工智能研究的道路上稳定前行。

至于围棋的美学价值和竞技价值就此贬值，那就更是杞人忧天了，不信？去问问被深蓝“攻陷”了19年的国际象棋。